互联网平台反垄断指南来了

　　就在双11大战进入关键赛点，市场监管总局于11月10日发布《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（征求意见稿）》（下称《意见稿》）。这也是继汽车业、原料药领域之后，又一重点领域将有专门的反垄断指南。

　　《意见稿》共计六章、二十四条内容。广东省法学会网络与电子商务法学研究会会长、暨南大学法学院教授刘颖对此分析，本次征求意见稿对“二选一”“大数据杀熟”等热点痛点问题作出具体规定，明确了算法共谋和轴辐协议等垄断协议，规定了平台经济领域经营者集中的申报标准、未达申报标准的查处，以及明确了可以不界定相关市场的情形等。该指南为后续对平台的监管与治理奠定了基础，对营造良好的市场竞争秩序意义重大。

　　“刚好在双11之前出台这项政策，信号非常浓，双11一直是几大巨头唱主角，这项监管虽然来得有些迟，但早晚也是要来的。”中山大学岭南学院经济系教授林江认为《意见稿》的出台并不意外。

　　《意见稿》发布当天，包括腾讯、阿里巴巴、京东、美团等多家互联网平台企业股价大挫。

　　如何判定强制“二选一”？

　　协调一致行为也算

　　中国社科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段伟文认为，此次背景在于，平台企业不断做大，形成或可能形成事实上的垄断地位，而此前地方政府对相关企业发展又予以较多包容，对平台企业的监管不足为奇。

　　《意见稿》第五条指出，平台经济领域垄断协议主要是指平台经营者、平台内经营者排除、限制竞争的协议、决定或者其他协同行为。协议、决定可以是书面、口头等形式，其他协同行为是指经营者虽未明确订立协议或者决定，但实质上存在协调一致的行为。这就是俗称的电商平台“二选一”，该问题沉疴已久。去年618电商集中促销活动中，格兰仕连续发布多篇声明，指责天猫平台在胁迫其“二选一”，退出拼多多未果的情况下，对其“采取技术干扰”，导致“格兰仕在天猫平台的六大核心旗舰店和专卖店销售下滑明显，降幅在41.05%至89.06%。同期，格兰仕在京东销售额同比上升31.21%”。

　　就在最近，社交电商爱库存发布声明，要求唯品会停止“二选一”的行为。

　　因为“二选一”是构建“护城河”最简单、粗暴的方法之一，因此不少平台都会要求商家这么做，只不过是由从前的发文件、摆在明面上说，到后来变成“潜规则”。而商家也不得不采取品牌错开、同一产品用不同文字或展示图片描述等方式避开。

　　垄断问题不只是对于商家。“比如你在京东上买东西，就只能用微信而不能用支付宝来支付，反之，你在淘宝、天猫上就必须用支付宝，对消费者来说，你没有太多选择。”林江说。

　　差别待遇？

　　禁止不合理歧视

　　同样的产品或者服务，不同的人看到的价格不同，有人调侃，“老用户不如狗”，指的是老用户看到的价格要更贵。

　　再比如，同样是购买视频网站的会员服务，安卓手机用户包月就比苹果要便宜；不同型号的手机，在同样的打车比对中也有差别。

　　这被业界称之为“大数据杀熟”。《意见稿》在第十七条提出，具有市场支配地位的平台经济领域经营者，可能滥用市场支配地位，无正当理由对交易条件相同的交易相对人实施差别待遇，排除、限制市场竞争。

　　如何确认是否构成差别待遇？《意见稿》从四方面来考虑：（一）基于大数据和算法，根据交易相对人的支付能力、消费偏好、使用习惯等，实行差异性交易价格或者其他交易条件；（二）基于大数据和算法，对新老交易相对人实行差异性交易价格或者其他交易条件；（三）实行差异性标准、规则、算法；（四）实行差异性付款条件和交易方式。

　　不过，针对平台为吸引新用户、新用户首次交易更便宜的情况，《意见稿》不认为构成“差别待遇”。

　　IT律师赵占领认为，如果消费者用更高的价格购买同样的服务，存在差别对待，容易让消费者感情受到伤害。段伟文则认为，企业要想办法消除公众的疑虑，借助技术手段，让智能算法、精准推送更透明、更有可解释性，这也可以增进公众对平台信任。

　　突然袭击？

　　监管部门已多次出手

　　外界看来，此次互联网平台反垄断监管选择在双11前夕，有些突然。但实际上，相关监管部门始终保持连贯的监管态势。

　　就在该《意见稿》出台前几天，11月5日，针对网络集中促销活动中易发高发的问题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在杭州召开“规范网络经营活动行政指导座谈会”，召集京东、快手、美团、拼多多、苏宁、阿里巴巴等20多家平台企业参会。

　　这一座谈会强调双11期间，严禁各平台不择手段博眼球、打擦边球，片面追求流量和销量。更早一些的9月，国务院反垄断委员会也曾发布《经营者反垄断合规指南》。

　　业内人士认为，在特定时间节点推出相关法律法规，无疑有助于推动法律传播的最大关注度，进而在更大范围内引发一场“普法”。

　　例如，今年国庆中秋双节前夕，文化和旅游部公布的《在线旅游经营服务管理暂行规定》就规定于10月1日起正式施行。该条例重点整治在线旅游平台不合理低价游、大数据“杀熟”等不良经营行为。

　　“这并不是突然袭击。”在林江看来，诸多市场监督管理机构部门连环出击，推动反垄断，避免平台企业因市场竞争而侵害消费者利益。当然，新的监管也对部门提出了新的要求，例如，要认定一个平台是否垄断，在程序上比较繁琐，又需要怎样的程序认定投诉人的举报合理、正常，其界限在哪里，等等，诸多概念有待一一厘清。

　　南方日报记者 郜小平